為何同樣的歷史和現(xiàn)實問題,日本對同為當年戰(zhàn)勝國的中美居然是兩副嘴臉?再進一步考察日本對俄羅斯和印度、歐洲國家的態(tài)度可以發(fā)現(xiàn),日本并非天生不開化的野蠻民族。在當今所有大國中,日本只是對中國才表現(xiàn)出蔑視、粗暴和無禮。這是為什么?對并不久遠的歷史稍加考察,就可以發(fā)現(xiàn),日本之所以對這些國家嘴臉不同,其實是和這幾個大國當時的對日戰(zhàn)略密切相關的。 一、日本對中美俄的不同態(tài)度源自三國不同的對日戰(zhàn)略 二戰(zhàn)的記憶,直接影響著后來日本對待三國的態(tài)度。 “用霹靂手段,顯菩薩心腸”本是一句中國古語,用來警喻為人處世要剛柔并濟,才有奇效。有意思的是,從政治和戰(zhàn)略的視角放大一下,這也是二戰(zhàn)中中、蘇、美三大國對日本的國策大略。不同的是,有的是用前一句,有的用后一句,有的則兩句兼用。用法不同,其當時產生的效果和此后的長期效應也完全不同。細思之下,頗堪玩味。 日本是世界歷史上唯一同時向中、美、蘇三個大國開戰(zhàn)的國家。三國各自實力、傳統(tǒng)和其他情況不同,應對日本的戰(zhàn)略各異,因此也導致日本針對三大國的不同戰(zhàn)略行為。這種“不同”的互動,不僅直接影響了二戰(zhàn)亞洲戰(zhàn)場的態(tài)勢和進程,還影響了三大國各自對日本勝利的內容和形式,甚至波及今日乃至今后日本與三國的關系。 中國基本是“菩薩心腸”。自晚清以來,中國一直剜肉投股,先讓琉球后割臺灣,還車載斗量送上巨額銀兩,希望日本這只中山狼能夠填飽肚子,感念大中華的溫厚寬仁,從此心生感恩之心不再得寸進尺。誰知到了袁世凱時期,胃口奇好的日本還是提出了“陵遲”中國的“二十一條”。北洋軍閥雖然個個混蛋,看上去兇神惡煞,但卻沒有一個敢于招惹日本;誰知到了蔣介石這位當時的中國陸?哲娍偹玖钜彩俏啡杖缁,和副總司令張學良一起不戰(zhàn)而送東三省。比起蔣、張的空前大方,汪精衛(wèi)更慷慨,干脆做起了日本人的“兒皇帝”,把半個中國都送給日本。 日本人的胃口于是越來越大,直到覺得只有吞下整個中國才算過癮。日本與中國開戰(zhàn),是不是一開始就有滅亡中國的計劃,大可討論;但若說中國當政者的“菩薩心腸”,極大地誘惑和縱容了日本的野心,從而引狼入室怕不為過。就這樣,日本兵的皮靴從東北踏到西南,日本的轟炸機血洗了崇山峻嶺的重慶和黃沙漫漫的甘肅。當年晚清王公瞧不上眼的“蕞爾小邦”,已經被中國忍讓退避“喂養(yǎng)”成了龐然大物的牛魔王。蘇聯(lián)4年殲滅了900萬納粹正規(guī)軍,犧牲也不過2000多萬;中國14年殺死的日本兵不過幾十萬,加上俘虜瓦解也不過百余萬,而竟然死亡軍民2100萬,受傷1400萬!這巨大的犧牲背后,屬于當政者戰(zhàn)略失誤的因素幾何? 蘇聯(lián)是單一、干脆的“霹靂手段”。日本占領中國后,因為覺得中國不足為慮,遂計劃策應希特勒,實現(xiàn)稱霸世界的夢想。但到底北下還是南上,日本大本營舉棋不定。日本首先對近在咫尺的蘇聯(lián)進行了試探——這也是一般食肉動物對眼前大型獵物的習慣性動作,恰如日本在全面進攻中國前先制造“九一八”事件試探中國一樣。在蘇德大戰(zhàn)一觸即發(fā)的1939年5月,日本關東軍開始在中蒙邊界的諾門坎(日方稱謂)地區(qū)向蘇軍進行軍事挑釁。 斯大林立即意識到巨大的、毀滅性的危險從天而降。這位冷酷而又冷靜的統(tǒng)帥,從中國人漫長而血腥的教訓里,認識了日本人貪婪而兇殘的本性,如果不能一戰(zhàn)熄滅日本的北上念頭,那么當?shù)聡h衛(wèi)軍的坦克炮管抵近莫斯科胸膛的時候,日本的三八刺刀將會毫不留情地洞穿蘇聯(lián)的后背! 于是,他派出蘇軍的中流砥柱朱可夫元帥。為一場邊境沖突,而派出總司令指揮的個例于此誕生。非止如此,他還為日本人準備了日軍根本沒有見過的機械化兵團,和牛刀殺雞的戰(zhàn)術。只有斯大林才知道這小小的、勉強可以稱得上戰(zhàn)役規(guī)模的交戰(zhàn),是怎樣與蘇聯(lián)的存亡生死攸關。戰(zhàn)斗的過程慘烈之至,數(shù)倍于日軍的蘇軍坦克、飛機,橫沖直撞狂轟濫炸,日本人終于在殘肢斷臂、血肉橫飛中明白了此路不通,于是掉頭沖向太平洋。斯大林和整個蘇聯(lián)都長吁了一口氣。 二戰(zhàn)后期,法西斯敗局已定。收拾完德國,斯大林完全不顧《蘇日友好條約》,又一次揮起牛刀。這是一場遠比諾門坎之戰(zhàn)兇猛百倍的戰(zhàn)役。150萬大軍潮水般淹沒了日本關東軍。二戰(zhàn)始末兩次“霹靂”,深遠的動機都是一個:讓日本人從此膽寒,樹立日本對俄羅斯民族的敬畏之情。 美國則是剛柔并濟,軟硬兼施。自從1853年佩里登陸日本之后,美國就一直瞧不起日本人。但是珍珠港的天崩地裂一下子讓傲慢的山姆大叔如夢方醒。和蘇聯(lián)一樣,美國最初也采取“霹靂手段”的戰(zhàn)略。和中國始終小心翼翼地將日本人民和日本帝國主義區(qū)分開來的做法不同,美國把整個日本從天皇到平民都看成一個罪惡的整體。美軍陸軍的海報上,一位士兵,一手提著上了刺刀的長槍,一把揉搓著太陽旗;美國空軍的海報,則是一雙鷹眼俯瞰整個日本列島——滅此朝食的氣概噴薄欲出。而美軍太平洋第16特混艦隊司令威廉•哈爾西的一句口頭禪“殺!殺!殺!殺死日本人”,幾乎成為整個美軍和美國的戰(zhàn)爭口號。隨著對日本本土的逼近,塞班血戰(zhàn)日本民眾集體蹈海的場景和“神風敢死隊”的出現(xiàn),更讓美國人領教了日本民族和日本軍人的瘋狂。美國人終于明白:這是一個獸性十足的國家,試圖用理性的語言感化它不過是中國人說的對牛彈琴。美國接下來的打擊格外兇悍:火燒東京、“餓死計劃”,招招直指日本死穴。雖然如此,美國的用意仍是“制服”日本,并不是非要殺日本一個雞犬不留。 但日本的回答是“一億玉碎”,這讓美國一下子陷入怎么辦的困惑。于是,1944年,美國政府緊急委托著名女人類學家本尼迪克特,立即展開對日本的全面研究,以作為對日本采取下一步行動的政策依據(jù)。在這份名為《菊與刀》的研究報告中,本尼迪克特寫到:“日本人是既生性好斗而又溫和謙讓;既窮兵黷武而又崇尚美感;既桀驁自大而又彬彬有禮;既頑固不化而又能伸能屈;既馴服而又不愿受人擺布;既忠貞而又心存叛逆;既勇敢而又懦怯;既保守而又敢于接受新的生活方式”,這個“歷史和世界的負恩者”的思維和行為方式詭異,“中國的‘仁’是被排斥在日本的觀念之外的!腥柿x’在日本是指殺人越貨、強搶明偷”,這是一個政治人格精神分裂型的民族和國家,不能以常理度之。日本精神分析家岸田秀后來也說,日本人的精神分裂癥自1853年美國海軍上校佩里率炮艦到東京外海叫陣,要求日本開放門戶后開始形成,日本遂有兩個自己:一個是“外的自己”,一個是“內的自己”!巴獾淖约骸鼻鼜纳踔翐肀κ郑皟鹊淖约骸眳s是永不妥協(xié)。每當“內在”的日本崛起抬頭,伴隨而來的往往不是和平而是生靈涂炭。 中國在近代史上已經知道洋人論勢不論理,惟實力可以求公理,惟鐵血可以換和平,可是到了蔣介石時代,仍沒有改弦更張。 二、認清日本欺軟怕硬的兩面性,知己知彼恰當應對才能和諧共處 從參拜到歷史教科書,從島嶼到領海,大到海外能源之爭小到一個普通的事件,也要添上政治的油彩,涂抹中國。兩過齟齷幾乎遍及政治、外交、文化、經濟、軍事及國民感情等幾乎所有領域。日本對中國的挑釁姿態(tài)和無禮舉動,讓人有一種錯覺,搞不清現(xiàn)在到底是20世紀初還是21世紀初,甚至搞不清到底誰才是二戰(zhàn)的戰(zhàn)勝國。日本對中國沒有一種基本的平等意識,有的只是在建交中得到了一張不用賠款的政治合同,是經濟上的巨大收獲,賺了幾千億美圓的商業(yè)上的勝利的感覺;而不是整個民族對于受害者道德上的感恩戴德。否則,日本就不會對相比戰(zhàn)爭賠款九牛一毛的戰(zhàn)后援助記到小數(shù)點,而對當年罄竹難書的戰(zhàn)爭罪行卻百般抵賴。日本法院關閉中國公民對日索賠的大門,實際上是日本對待中日歷史問題的政治態(tài)度大亮牌。 日本是個服力不服理的民族。二戰(zhàn)中中國曾經有一架轟炸機到日本撒傳單,動之以情,曉之以理,但中國傳統(tǒng)的儒家道德學說,日本聽不懂。日本能聽懂的只有蘇軍隆隆的坦克履帶聲和美軍原子彈的轟鳴聲。 長期以來,中國都比日本弱,二戰(zhàn)中,中國不是獨自戰(zhàn)勝日本,心理上并不真服。只有當朝鮮戰(zhàn)爭之后,日本才從心底里對中國有一種佩服。但改革開放,中國需要日本的技術和資金,日本人對中國的心理優(yōu)越感又重新樹立,由于歷史的祭奠,由這種優(yōu)越進一步發(fā)展到對中國的蔑視,表現(xiàn)在外交上,就是越來越粗暴和無理。不僅在現(xiàn)實利益爭端中寸步不讓,連已成定案的歷史問題,也得寸進尺一翻再翻。 中國當時沒有占領日本,對日本進行徹底清算。不僅不追回甲午戰(zhàn)爭的賠款,蔣介石甚至也沒有讓日本對最新的戰(zhàn)爭賠款,更沒有恢復硫球的地位,使日本無端吞并一個國家的非法行為,至今沒有一個國際性的說法。這一問題后來牽出釣魚島問題,又由釣魚島引出東海劃界問題?梢园200年前日本的地圖和今天的日本地圖比一下,就知道,今天日本與周邊國家的所有爭端都是不存在的。日本總是到人家里搞爭議,把搶球變成爭球,一步步把非法變成合法。日本一百多年來就是按這個邏輯先蠶食中國外圍的屬國,最后入侵大陸。今天日本又沿著歷史的老路走過來了,今天日本已經在東海問題上制造爭端,以后連中國本土都會有爭議。中國歷史上對日本無原則的讓步,沒有讓日本覺得發(fā)動侵華戰(zhàn)爭的成本高昂,反而讓日本覺得對中國可以任意欺凌,打得過的時候,可以飲血吃肉,整個鯨吞;打不過最多不過是退回本島,在口頭上表示一下“給您添麻煩了”。美國的原子彈,會讓日本從此熄滅對美國的念頭;但中國對日本的寬厚就如一頭慈祥的黃牛狼口逃生后并不計較野狼的罪行,甚至連憤怒地瞪它一眼都沒有。可是又怎么樣呢?狼還是要盯著牛的肉。 美國不要日本賠款,是因為美國占領里整個日本,讓全部的日本都成為美國的奴隸,世世代代為美國的戰(zhàn)略驅使;蘇聯(lián)不要日本賠款,是因為本來它也得不到,因為日本獵物在美國鷹的爪子下。但蘇聯(lián)占了北方四島,也夠本了。蔣介石不要日本賠款是何道理呢?也不要硫球,也不在日本駐軍。一門心思都在內戰(zhàn)上! 明清以來的中日關系主動權一直在日本手里掌握。日本想打就打想和就和,中國只能被動應付,處處招架。日本與中國建交,不是對中國的賞賜,而是利用新中國被西方圍堵的政治困境,看到了一個撈取巨大經濟好處的機會。上海政法學院倪樂雄教授,在對日本的系統(tǒng)研究中,得出“吃硬不吃軟”是日本的國家個性的結論。認為對于日本的“大陸夢”,中國一向講求“和合”,這種歷史性的“遷就”導致了日本對中國歷史性的蔑視,使日本養(yǎng)成了長期驕橫和粗暴對待中國的習慣。在明代,日本對中國想和就和,想打就打;在晚清和民國時期,日本不僅變本加厲,更想將中國和中華民族一舉吞噬。中國抗日戰(zhàn)爭的勝利,實質上只是從日本的狼口中僥幸逃脫而已。中國沒有占領日本,更沒有按照自己的政治意愿對日本進行馴化和改造的條件,牛還是牛,狼還是狼,歷史上雙方就沒有世世代代友好過,憑什么現(xiàn)在就忽然幻想起世世代代友好了呢?中國只有認清了日本的國家個性,才有可能知己知彼軟硬適度地應對日本,也才有可能爭取到和平和和諧。否則只知退讓只能一再遭遇麻煩和挑戰(zhàn)。 百多年來中國對日最大的外交錯誤,都是試圖苦口婆心地勸、委曲求全地哄、忍氣吞聲地讓、色厲內荏地嚇,而沒有一次是破釜沉舟地迎?梢哉f,日本對中國的粗暴,相當程度上是中國自己的軟弱縱容的結果。以肉打狗,肉不盡狗不退,抱薪救火,薪不盡火不滅。教訓如此眾多和漫長,但就是記不住,令人扼腕。 日本人的兩面性也可以狼性和狗性喻之:在弱者面前是狼,步步進逼,毫不手軟;在強者面前是狗,逆來順受,百依百順。一句話:只服力不服理。這份報告導致美國采取了以下的政策:投擲原子彈以震懾日本的抵抗意志,保留天皇“挾天子以令諸侯”,同時赦免大部分戰(zhàn)犯,以繼續(xù)領率日本為自己的鷹犬。從這時開始,美國的對日戰(zhàn)略決策中,引入了“菩薩心腸”的部分。當時三個大國中,只有美國人把握住了日本人的兩面性,“霹靂手段“以“震”“壓”日本的狼性,“菩薩心腸”以撫慰和利用日本的狗性。 知日本者,美國也。美國自1945年占領日本,此后就一直“騎”在日本身上,至今如此。同為戰(zhàn)敗國,德國早已實現(xiàn)民族統(tǒng)一,并在國際上發(fā)出自己的聲音,而日本依舊是美國的附庸,處處惟美國馬首是瞻,時時看山姆臉色行事。在美國面前,今天的日本點頭哈腰的角度與其前輩在 “密蘇里”戰(zhàn)艦上鞠躬的角度,幾無二致——戰(zhàn)勝者和戰(zhàn)敗者的形象,六十年后,依然清晰如昨。美國人心里非常清楚,日本人這樣對美國言聽計從畢恭畢敬是為什么。所以,不管美國人多么鄭重其事地表示支持日本入常,同意其軍事和政治松綁——等等,都不會讓日本真正從自己的胯下站起來。新加坡裔著名日本問題專家卓南生說,對于日本未來的演變,美國是有紅線的:一是不許日本入常與自己政治上平起平坐,二是不許日本擁有核武器,否則日本將不再把美國放在眼里。美國笑瞇瞇地顯示著“菩薩心腸”,但“霹靂”之手同時也揣在口袋里,隨時準備敲打日本一下。 戰(zhàn)略的基本含義是關于戰(zhàn)爭的指導,現(xiàn)在有時也引申為基本國策。菩薩心腸也好,霹靂手段也罷,不能一概地說誰優(yōu)誰劣,一切以時間、地點、對象為轉移。中國漢朝和親的故事史不絕書,但漢朝也留下了“犯強漢者雖遠必誅”的雄心霸氣。在紛繁復雜的國際交往中,一味地“霹靂手段”不一定好,但在弱肉強食依然大行其道的世界上,僅僅有“菩薩心腸”肯定行不通。從這一點說,二戰(zhàn)以前中國對日戰(zhàn)略,大有可檢討之處,而蘇聯(lián)(俄)的霹靂手段,以及美國先剛后柔剛主柔輔的對日戰(zhàn)略,特別是美國對日本研究細致入微對癥下藥的做法,頗多借鑒。中國人愛講謀略,但沒有膽勇做后盾,任何謀略都不過是枉費心機。尊嚴只能靠強大來捍衛(wèi),這個強大不僅指實力本身,還包括展現(xiàn)實力的決心和勇氣。有別于蔣介石等舊中國對日本的軟弱,新中國在成立不到一年的時候,即開大軍與世界第一軍事強國的美國大戰(zhàn)于朝鮮;之后更在珍寶島與高舉核大棒的蘇軍針鋒相對。新中國有今天的國際地位,不是“菩薩心腸”忍讓出來的;今天的中國在世界上高昂著頭,那是因為黃繼光、于慶陽走在民族的前頭。 英國戰(zhàn)略家富勒說:“除非歷史能教給我們如何去展望未來,否則軍事史只是一部人類的血腥浪漫史!痹诮裉炷承┤毡居乙矸肿訃虖堉,少數(shù)小丑也搖旗吶喊的時候,回顧二戰(zhàn)那一段歷史往事,及此前舊中國和此后新中國的戰(zhàn)略決策給中華民族帶來的負正效益,不是沒有意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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